兔子

........兔子有几种:老兔子，小兔子，和气的兔子，厉害的兔子。

........当然，这里说的，不是笼子里面养的高贵的长毛兔，也不是草地上乱跑的红眼睛小兔子。
这里说的，是在学校的医院里面跑上跑下的兔子们。

........一进门，咨询处坐着的，是一只中年女兔子，每天守着一堆卖不出去的保健书，眼巴巴地
等着咨询的人。

........挂号处的几只兔子，比较简单，她们不看人，只认证，只需要把粉红色的硬纸片给她晃一
晃，她马上变成了自动售票机，给五毛钱，换回一张号码，不收百元大钞，如此而已。

........内科的兔子们医术高明，----他们不看你的脸，只听你主述不适中的关键词。然后变成
自动译码器。你说"感冒"，他们帮你译成处方上的"羚羊感冒片"，你说"胃疼"，那是氢氧化铝
的码地址。

........口腔科的兔子比较有趣，一共八组，每组两只兔子，通常是个上了年纪的兔子带一个比
你还小的丫头兔。你靠在椅子上，治疗灯照得你睁不开眼睛的时候，你会看到，沉稳的老兔子
在你嘴里探头探脑地侦察。然后用锥子钩子镜子钻头在你嘴里鼓捣的，一定是另一个--叽叽
喳喳的丫头兔子。等到小兔子被你这会喊疼的实习模具折腾得心慌的时候，她会跳来跳去地
喊来老兔子:"老师，您看这是什么?怎么办?"那时才是老兔子上场的时候。你想一直看到资深
老兔子的演出--sorry， no way。何况你公费医疗不花钱，大张着嘴把自认丑恶的东西示人，
自己先理亏，哪里还能提抗议呀?

----一九九九年六月